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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二房议退婚

雨后比较凉爽,可李丹怎么也睡不踏实。

他相信自己记得前世的很多事,不然怎么解释对武术的无师自通?父亲惊喜于这娃读书过目不忘,其实他是早就背过!

后来长大些,李丹发现自己知道或者能回忆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,比如各种病症和治疗方法。

杨乙被人打得遍体鳞伤,李丹在他身边连看护带治疗过了三天三夜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。这些本事似乎早在他脑子里,只是根据反应拿出来用而已。

别人问他哪里学的或者他怎么知道该这样做?李丹往往茫然:就该如此啊,没其它可能。如果答案不同,那才是怪事!

因为有这些知识所以他能看到更多、更远的事。

比如陈家获罪这件事,那会儿流放是八百里起,于是大家关注的是八百里没多远不过就是去湖南、贵州待个三、五年回来。

李丹有前世从历史书上看到的知识,他晓得但凡与皇帝的孝道有关的大案,流放都不会那么轻,最有可能是去辽东、漠南、甘青方向,那都是会要命的!

知道得多、操心就多,李丹睡不着正是为陈家的前途命运担忧。若流放到那些地方,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梦儿了。

想到这里他翻身坐起。火媒子点着油灯,李丹伸手到架子上取下一卷绘图展开。

这是幅他根据记忆绘制的地图,有些记不大清了,大部分是正确的,而且绘图方式并非如今人们常用的手绘表意方式,某些海岸线与河流走向也与当下不同。

他趴在灯下拧眉盯着商京,打量从余干去商京的沿途。

“三哥儿怎么起来了?”贝喜披件衣服走出来,见他这样赶紧摘下件衣裳盖在他后背。

“没事,我就是心血来潮,你回去睡!”李丹摆摆手。

“这油灯气味大、熏眼睛,还是早点歇息觉,想看什么明日白天再说!”贝喜劝道。

李丹抬头看了眼:“你先睡,我一会儿困了便上床。”说完又嘀咕句:“等咱们搬出去,我定将蜡烛做出来,这油灯用着太费劲了!”

“好、好!”贝喜抿嘴笑:“左右无事,奴就坐在旁边伺候,等你睡下我再去歇。不过哥儿要做蜡烛可得先攒钱,那东西听说要用猪油,好贵呢!”说完,自己取了件活计,坐在旁边绣着。

李丹瞥了眼,微笑问:“给牛哥做的?”

“嗯,给他做一对儿臂膊,他下月就十八算个大人了,跟你出去也得体面些。”

李丹点头,又问:“你俩的事可向麻叔挑明了?他允了没?”

贝喜叹口气:“允了有啥用?哥儿,我们可就等着你分家出去呢,在这里成日受气遭白眼,叫人没心思想那些。”

“怎么,你也想让我分出去住?”李丹惊异地看着自己的丫头。

“能那样最好,省得我们在前院面前都和下等人似的不受待见。”贝喜嘟着嘴回答。

李丹若有所思。唉,这个家、这样的生活可真是太不一样了!

所谓不一样是他在和前世比。

小时候生病、紧张或受到惊吓,李丹便会通过睡梦或昏迷看到好多以前留下的影像,自来水、电和煤气,转动的车轮,摩天大楼……。

他能清晰地记起很多事,包括自己在母亲肚子里时听到的声音,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事物,小脑袋里有许多同龄人本不该记得的事情。

那些东西和现在看到的大不相同。

天空清澈透明,每晚可看北斗;水里的鱼就像是空中飞翔的鸟,既多且自在;风不受任何阻挡,在平野和低矮的民居间自如来去。

他幼时非常安静,因为需要尽力观察、学习,以便适应新生活。

即便他知道好多,却不得不学习更多!

社会形态和家庭关系是差别最大的方面之一。他花了不少功夫来弄清大娘子和姨娘的差别,平复下人们的周到伺候给自己带来的惊吓。

现在他又知道了,原来下人们之间也有矛盾和差别,大娘子的丫头可以鄙视姨娘院子里的人,牛哥需要靠武力让其他奴仆不敢欺负他。

阶级矛盾中包含着阶级内部矛盾。嗯,这些矛盾便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。

牛哥为何那么忠诚?因为他除去舅舅麻九,能依仗的便是贴身伺候李丹这层关系。

贝喜是自己亲手买回来的丫头,针儿是姨娘从山东带来的,她俩已经被贴好标签,所以被前院那些人排斥。

除去他们这院还有个小厨房做饭的孤身老嬷嬷。

以上便是李丹现下全部班底!姨娘提到过的栗掌柜还未见过,暂时不能算数。

这一晚,还有个人看着外面布满星辰的夜空难以入眠。

陈惠是个温和的姑娘,她从来没像今夜这般不安过。

母亲哄着让她来李家找几位姑娘玩耍、散心,到了这边才听说父亲出事,从未经历事故的惠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好。

二房大娘子,也就是她未来的婆母刚开始还大包大揽让她放心住下,后来便不再露面,只让嬷嬷过来送饭、送水。

要不是晚间五郎偷偷来告诉她三郎去家里看到的情景,惠儿都不晓得自家已经被公差看守住了。

“天呀,这可怎么办?”惠儿六神无主。

“你莫哭,三郎既说了缇骑到县的话,想必当前只是禁足在家没什么大不了的。要带她们走也得等应天府那边有进一步指示。”李硕此时表现得像个大丈夫,实际惠儿比他大三岁半哩。

“我时刻盯着,有消息就送过来。”李硕说到这里顿了下:“要是、要是母亲劝你退婚,可千万别让步!”

“你家里会做这样打算?”惠儿吃惊。

李硕忙摇手:“就是个比方。唉,都是我大伯提出来的,母亲可不曾主动做此想。”

然而他着急遮掩倒让惠儿疑心,只似有所悟地点点头。

等李硕走后惠儿思前想后,渐渐明白婆母为何要做退亲的打算了。

“她是为了五郎。唉,可怜天下父母心!”这么一想,陈惠反而不慌了。

她悄悄披衣起身,过穿堂门来到前边,见上房还亮着灯。

有人似在劝谏:“您别想那么多了,好歹是这房的当家太太,您要累坏身子满院可都跟着吃挂落。”

只听高氏的声音回答:“唉,我是心疼啊。为五郎可真是操碎了心,还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呢。

你瞧,这半日了瞧见我就和那气鼓的蛤蟆似的,连个晚安也不来请!”

方才的声音回答:“小爷那是一时丢不开手,您别怪。都要洞房了突然来这么档事,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。”

陈惠听了脸上一红,就在窗下跪了,说:“李家二奶奶在上,陈门惠儿惫夜来扰,千万海涵!”

屋里“诶哟”了声,悉悉索索片刻高氏便从支摘窗探出来:“陈大姑娘请起,这么晚了怎么还未睡?老身已除了衣物不便相见。”

“不打紧,就请二奶奶临窗听晚辈几句肺腑之言,片刻即可。”

虽这样说,高氏还是让自己的陪嫁娘子春芳赶紧出去要扶她起来。

陈惠不肯,跪在地上说:“惠儿与五郎青梅竹马,然则亦没有因儿女之情阻拦他上进的道理。

如今家中有大变故,仓促间婚礼既不合礼数,且日子上也来不及准备,倒让李家为难。

惠儿虽然尚未进门,知道不能因己难人的道理,加之为五郎前途着想,恳请二奶奶遣人往我家说明,并断了这桩婚事。”

高氏隔窗大哭,说好媳妇委屈你了。

“惠儿与五郎有缘无份,虽遗憾但这才是做事的正理。二奶奶放心,惠儿这就回去修书说明本意,明日请带去家里付与我母亲。”

“便依了你,好孩子!”高氏哭道:“我与两位家长商议过了,你家的陪嫁李家加厚赔偿,全部折成小额会票方便你们带在身边,可好?”

惠儿磕头谢过。高氏便命春芳随她回房去写了亲笔信来,在灯下反复看两遍,叹道:“真是个懂事孩子,可惜了!”

然后交予春芳收起:“明日叫劳婆子一同带了去,好叫她母亲知道不是我家欺人。”

李府另一所院子里,李严将高氏着人送来的银锭又摸了一遍,这才心满意足地连盒子塞进斗柜里。

三奶奶舒氏坐在床边摘耳环,见了丈夫这小家子样直撇嘴。她娘家是鄱阳的大地主,有土地七千余亩,因此每每见李严这爱财如命的样子就觉看不上。

“行了,别瞧啦!它不就在那儿吗?又不是隔了一宿没见着?”

“嘿,你可真是!你知道从二奶奶手里抠出银子来有多难?”李严口里说着,眼珠仍不错位地瞧。“要不是有陈家这档子,从她那儿搞几两银子比登天还难!

你知道不?她扣着小钱氏院里的月例,找不到借口就说替她拿出去放债了,将来连本带息再还。这样的口实,好笑的是小钱氏似乎还真信!”

“你就是再得意,那也不过就是三百两,办完事落到咱们手上也不过几十两而已。”舒氏摇头:“要我看,费那么大劲跑官府、托关系真有些划不来!”

“诶,妇人之见!”李严不以为然:“你和衙门里多走动一次,人情上便熟一分。人家为你做事,你还得请客还人情,那不是又熟络一分?

况且这是用她的钱办事、请托,何乐不为?再说,将陈家同李家撇清对咱们儿子、女儿的将来也大有好处嘛!”

“唉,有好处又能怎样?”舒氏冷笑:“咱家老大今科铁定中举,将来靳儿、勤儿也做个官,李家的兴盛就得看咱们这房的!

唉,你那大哥没福气哟!生两个儿子又怎样?还没看见、没享受,人倒走了!”

李严刚开始还频频点头,听到后面关于他大哥这几句便有些不乐意。“好好的怎么提起他来?难道你想他回来骂我谋夺家产?睡觉、睡觉!”

说完很不高兴地钻进被窝。

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:“不过,二奶奶今日又点我和大哥关于二房分家这事,我该不该出手帮她的忙呢?”

舒氏在背后推他:“咋又说起二房来?她着急,你睡不着觉做什么?赶紧睡觉,若有好事反正她绕不过你这个三叔去!”

“咦?”李严忽然高兴起来:“吾妻言之有理。

静观其变么,反正上面还有老大顶着,就算有好处他也不可能独享!”说着说着兴头来了,便拉舒氏到怀里。

听他两个嘻嘻哈哈,通房的丫头连忙吹灭了蜡烛。

次日一早李硕就听说昨晚的事,吵着要去见惠儿说服她回心转意,被他娘狠狠打了个嘴巴,叫小厮们架回隔壁院子锁了门不许出来。

麻九赶着骡车去了劳媒婆家里,不由分说地将她扯上车,径直送入李府二房说话。

听说是要和陈家退婚,劳媒婆的麻子脸不住抖动,眼睛眨得更厉害了。

“高、二奶奶子恕罪,老婆子这辈子做媒无数,可、可这退婚的事情……,这、这,这还真没办过哩。要不,您另找位媒人去说?”

宁拆一座庙,不毁一桩婚,退婚这种事是媒婆行当的大忌!

婚事成了那是你做媒的积德有劳,譬如李、陈两家都是官宦门庭叫做“门当户对”,对媒婆来说是你术业有专攻、脸面有光。

可要做到退婚这份上,后来的人家觉得晦气,谁还愿意来照顾你生意?那和砸自己饭碗也差不多了。

再者,说合婚事是两好并一,退婚至少要得罪其中一方。

假如将来陈家遇赦放还,人家最不济也还是本地乡绅,得罪一家就等于得罪十户,这不是亏本生意嘛?

所以劳媒婆作难,不乐意去出这个头。

“劳家嫂嫂,你看看,都是女人,我会不知道你怎么想的?”二奶奶高氏手里那绢扇慢条斯理地扇动着。

劳媒婆的男人从前是高家佃户,后来得高父赏识,调他到城里铺子上做了个米店的管事杠头(挑夫头子),所以二奶奶称她“嫂嫂”。

“你不想去我明白,可……你不会想让我替你跑这趟吧?”二奶奶说完,抬眼瞟她一眼。

“这……。”劳媒婆额角渗出汗珠。

前后思想,这简直成了进竹筒的耗子。

没办法,她用帕子抹抹额头,轻声道:“那,那大娘给个提示,退婚总得有个由头不是?她家家长虽获罪,但、但这个话……它没法……。”

二奶奶一嘁:“这还不好办?国丧期间,应天府学的学生们胡闹,那陈仕安作为提学当然要承担责任。

如此失德家庭怎能与我李氏婚配?这不是现成的口实么?”

“哦,哦,那……那我就去试试?”劳媒婆咧嘴,说不上是哭还是笑。

“二奶奶,不好啦!”一个丫鬟忽然跑进来叫。

“什么事,吓人一跳!”二奶奶心头一颤,接着厉声喝道:“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?”

“是五郎,”那丫鬟惊慌地发现屋里还有别人,忙补了礼,上前压低声音说:

“五郎恼了,现在关着屋门,谁也不让进去,在屋里拿着把剑又砍又砸。奶奶你快去看看吧!”

“这、这个不省心的!”二奶奶听说儿子在屋里闹,还拿了把剑,顿时魂儿都飞了。

她也顾不得劳媒婆,急急忙忙拎起裙摆就往外跑。几个丫鬟只得在后面追。

劳媒婆心里冷笑,可话还没说完又不敢走,索性跟过去看热闹。

从二房正屋到李硕住的小跨院不过几十步远,这院子并不大有些狭长。

李硕住的南屋在上首,靠西墙下是四间厢房,宝瓶门那里进来是个藤萝架,从这里沿东墙直到他书房窗下摆的全是各种花草。这是李硕日常的爱好。

花草和西厢之间只有一丈宽窄,现在站了不少丫鬟和家丁,纷纷吵嚷令二奶奶头疼。

有人叫声:“二奶奶来啦!”众人立刻不做声,垂首让开条通道。

“儿呀,你这是做什么?”高二奶奶着急地站在台阶上顿足叫道。

“母亲,我不是说过不同意退婚么?你为什么还是把慧儿送回去,那劳婆子来又是做什么的?”李硕带着哭腔在屋里说。

“诶,还不是为你好!”高二奶奶说着往里走。

却见李硕恶狠狠地拎着一把短剑挡在门口,吼道:“你们这样做,叫我如何做人?我还不如死了,免得去受人眼色!”说完便将剑往颈上一横。

二奶奶吓得“扑通”坐到地上,“儿呀”、“我的天”大哭起来,院子里乱成一团。

有去扶大娘子的,有想趁机冲上去夺下李硕手中武器的,还有几个“聪明”点的小厮扭头往外跑,去找大老爷、三老爷报信。

“出什么事了?”头里往外跑的一个忽然被拎住了衣领,仔细看才发现是李丹,忙比比划划地告诉他:“三郎快去,五哥儿放了把剑在自己颈子上要自戕哩!”

“胡闹!”李丹丢开那人三步两步走进去。

他推开挡道碍事的来到前边,李硕正要退回屋里。

“五弟,你在做什么?”

听到李丹的声音李硕愣了下,正要开口,门外走进两个青年。

前边那个身穿月白儒衫,后边的一身短褐打扮,手里拎张软弓。

“小五,你拿把剑做什么?快放下!”那儒衫青年背着手昂然上前,看都不看李丹一眼直接命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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